第15章 别离

砰砰！

几乎是在同时，两人遭受到对方全力一击，身形皆是向后倒飞而出，重重落地。

江陵腹部一大块血肉消失不见，鲜血汨汨而涌。袁野也不好受，胸膛塌陷，骨骼断折。

不过，江陵嘴角却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，仿佛看见了胜利的曙光一样。

事实上，这正是江陵想要的结果，这种以命搏命凶狠拼杀的战法即是他的对策。

眼下这种情况，在袁野手中逃遁根本不可能，他一定会如同跗骨之蛆般跟随，因此唯有在最短的时间内杀了他。

江陵两相对比，发现了自身的优势。对方攻击威能之所以与他不分上下，主要凭借的是真气以及玄级武学，而他凭借的却是强悍的肉身。

所以他的优势是肉身，但肉身的恐怖之处不仅仅是表现在力道或者攻击上，其承受能力与恢复能力同样超凡脱俗。

江陵断定，遭受相同程度的攻击，他一定会比对方更能承受得住，并且能够更加快速地恢复。而袁野垂垂老矣，原本便血气不足，骨骼脆弱，再加上肉身不强，如何能与他相较？

呼！

刚落在地面，江陵几乎连喘息都没有，便撑着地面站了起来。他一只手捂着腹部，强忍伤势，另一只手则捏着拳头径直向着袁野行去，其眸光狠辣，锐光四射，锋利如刀。

你……”袁野瞠目结舌，眸光中闪现出恐惧的光芒，他还未喘过气来，不曾想对方已经杀了过来。

于是，他赶忙站起身来，迎击对方。

紧接着，碰撞再次发生，两人身形向着相反的方向倒飞而出。

咳咳！

两人俱是大口咳血，此次伤得更重了。江陵胸部塌陷了进去，多处骨骼断折，血迹殷殷。袁野则是更重，几乎去了半条命。

然而江陵却仿佛不知疼痛般，倒下后他再次站了起来，像是一尊不败的战神般，攥拳而上，面色发狠。

疯子，疯子……”袁野完全懵了，眼前虽是一介少年，但他却感觉像是在面对死神，心头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与恐惧感。

勉强站起身，但是那种创伤已经超过了他身体的负荷，以致于他眼前一片眩晕，身形颤颤巍巍。

砰！

这一次对击不再是以命搏命，而是拳拳到肉的碰撞，不过结果却是呈现出一面倒的形势。

江陵一拳击飞了袁野。

自此，袁野再无战斗力，他遭受重创，倒在地上，出气多进气少，鲜血淌了一地。

江陵却仍旧迈步向前，步伐依旧是那样地坚定，有力。

小辈，你敢……”

砰！

江陵不由分说，一脚对着袁野的面庞狠狠踏了下去。

一番发泄后，袁野面目全非，彻底死透。

江陵依靠在一株古木上，大口地喘息着，他虽没有遭受重创，但伤势也不轻，毕竟那是真气境炼气士的全力一击。

稍微停歇后，江陵强忍着伤势，急速远离此地，与老姐江雪汇合而去。

一个时辰后，江陵到达了目的地，即是其之前口中的老地方。

这是一口山洞，很偏僻与隐蔽，洞口有巨岩遮挡，且有各种藤蔓缠绕，一般人很难发现。

平日间，姐弟俩经常穿梭于连云山脉间，这是他们无意中偶然发现的。对此他们曾有过猜测，这口山洞或许是某凶兽的洞府，也或许是许久之前某位高人所留。

不过这些猜测并无意义，因为这口山洞空荡荡的，一览无余，除了灰色的岩石外，什么也不曾留下。

这口山洞对他们而言，曾是歇脚地与乘凉地。

此时，在山洞中，江陵并未发现姐姐江雪的身影。

嗯？老姐呢？”江陵眉头深皱，立时产生了不好的联想，难道老姐被袁家掳去了？”

想至此，江陵心乱如麻，他随即行出山洞，在连云山脉中开始搜寻起来。

夜色渐暗，一道漆黑的人影穿梭在林木间，似不知疲倦，奔行了不知多久。同时，袁家的人马仍旧在紧锣密鼓地搜寻着，不曾间断。

此刻，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，江陵的行动却没有取得丝毫进展。他甚至掳来了几名袁家中人逼问，但仍旧无果。

这却也使得他稍稍放松下来，看样子袁家应该没有得手，说不定老姐仍旧在某个隐秘之地躲藏着。不论如何，他的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老姐。

时间缓缓流逝，天色渐亮，江陵搜寻了一整个夜晚，同时还要躲避袁家的武者，精神十分疲累。

叽叽叽……”正于此时，一道熟悉的鸟叫声响起，令靠着树干上稍加歇息的江陵精神陡然一震。

黑雀！”江陵惊呼，望着眼前那一只黑光发亮眼眸灵动的黑鸟，喜出望外。

黑雀扑闪着翅膀，同样很兴奋，当下落在江陵肩头，娇小的头颅蹭着江陵，显得亲昵无比。

黑雀，我父亲他怎么样？”江陵急切问道。

闻言，黑雀点了点头。

见状，江陵欣喜若狂，黑雀不能口吐人言，它点头的意思即是父亲平安，没有大碍。

我老姐他怎么样啊？”江陵再度问道。

黑雀眨动着清亮的眼眸，再度点了点头。

江陵立时狂喜，直觉心中似有一块巨石终于落下般，轻松无比。对他而言，没有什么是比亲人都安全而更欣慰的事。

此时，恢复了心绪之后，江陵才猛然发觉到黑雀的口中衔着一封信。

这是父亲给我的信么？”江陵问道。

黑雀再点头，江陵立时迫不及待地拆开，看了起来。

片刻后，他如遭重击，犹若晴天遭遇霹雳般，不能接受，这竟是一封离别信。

信中，他的父亲江天说，要带着姐姐江雪去办一件大事，会与他分别很长一段时间。并且叮嘱他，以后的路要靠自己走，进了神罗宗后一定要勤加修炼，切莫意气用事，要懂得低调隐忍。

很长时间，江陵都呆在当场，久久说不出话来。他不曾想，好不容易渡过劫难，过后竟面临这样的别离。

他自幼便与父亲生活在一起，尽管父亲对他一向严苛，但江陵却无时无刻不感受到那浓厚的父爱，这种别离一时间令他难以接受。

一旁，黑雀似是感受到了江陵低落的情绪，再次以柔软的头颅蹭着江陵，似是在安慰。

黑雀，为什么？”良久后，江陵开口问询道。此刻他已经恢复了过来，内心重归平静。毕竟这非是生死别离，况且待他进入神罗宗后，也会与父亲分离一段时间。

只是，他很疑惑，这究竟是为什么？

望着江陵那充满渴求的眼神，神秘的黑雀似是有些不忍，最终他在空中以翅膀写了两个字，而后展翅远飞开去。

母亲！”江陵口中喃喃，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很是陌生。

自他懂事起，记忆中便没有母亲的身影，对此，父亲也从来没有提起过。

……

一座山巅上，一名中年男子负手而立，他居高临下，会当凌绝顶，俯瞰着面前的一切，衣袍猎猎作响，其上沾满着丝丝血迹。

此时，江天的身上存在着许多伤口，气息也有些萎靡了，但他的身形却一如往日地笔直，伟岸与挺立，且他在笑，畅快地笑。

在其身后，一株老树下，平静地躺着一名少女，姿容绝美，超尘脱俗，正是其女江雪。

呼呼！

正于此时，黑雀振翅飞了过来。

主人，信已经送到小少爷手中了。”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，令人震惊地是，这道声音似乎是出自黑雀之口。

闻言，江天点了点头，并不意外，嘴角边的笑容反而变得愈发炽盛起来，这一天终于到来，小雨，千万要等着我！”

江天仰天大吼，声音隆隆，音浪滚滚，他的情绪很是激动，难以自抑，以致于牵动了伤口，当下身形一阵踉跄。

主人，你没事吧？”见状，黑雀急切问道。

无妨！”江天摆了摆手，恢复平静，随即他走到那株老树下，轻轻抱起江雪，向着山巅边缘处缓步前行。

很快，他屹立万丈深渊之上，俯瞰下方，又回身望着那曾生活了十几年的丰阳镇，最后又毅然转身，再无留恋，老黑，我们该走了！”江天轻声道。

主人，要不要我去灭了那袁齐两家？”黑雀拍打着翅膀，道出的话语却是杀气森森，令人胆寒。

不必了，”江天摆了摆手，表现得很平静，十几年前，我们偶然降临这丰阳镇，自根源上，我们便非这里的一份子，也无怪他们会排斥我们，原本，这里的世界便不属于我们。

走吧，老黑！”

是，主人！”

唳！

陡然间，一声尖利的鸣叫响彻天地，刺破苍穹，贯穿了霄汉。

紧接着，极度震撼的一幕发生了，原本娇小的黑雀不见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庞然大物。

它突兀现世，遮天蔽日，笼罩苍穹，随即卷起江天与江雪，轻轻一振翅，便扶摇直上，几个呼吸间便消失不见。

那被人们视为生命禁区难以逾越的连云山脉在它面前，似乎并不算什么。